第七百四十九章 崇平帝:这个蠢材!
原来金陵府尹王思让为了安抚人心,在城中散播消息,此刻整个金陵城都在沸腾,街头巷尾、青楼酒肆都在
原本想要收拾细软,携着娇妻美妾躲避战火的富室巨贾,又是留将下来。
而此刻福萱堂中,同样鸦雀无声。
甄璘媳妇儿杨氏脸色又青又红,只觉脸上火辣辣的。
甄晴芳心被一股惊喜充斥,珠圆玉润的娇俏声音微微颤抖,看向甄应嘉,低声道:“父亲,子钰他打赢了。”
她就知道,那个混蛋不仅折腾人的花样多,打起仗来手段同样层出不穷。
甄应嘉此刻倒没觉察到甄晴话语中的异样,心头也喜悦不胜,抬眸看向甄韶,问道:“二弟,金陵没有什么事儿了。”
甄韶点了点头道:“水师既然大胜,剩下的就是寇乱就是疥癣之患,不足以动摇金陵安危了。”
周围的水师就是护卫金陵的最外缘防线。
甄雪柔美玉容上同样流溢着喜色,原本攥着手帕的玉手,不知何时都攥出汗来。
水歆扬起粉腻的小脸,糯声道:“娘亲,干爹那边儿打了胜仗?”
甄雪点了点头,眉眼含笑地看向自家女儿。
就在福萱堂中心思复杂之时,里厢忽而传来一声惊呼,高声道:“老太太醒了,老太太饿了,快准备米粥。”
分明是昏睡过去的甄老太君,在意识昏昏沉沉间,听到厅堂中传来的关于捷音的讨论,幽幽醒转过来。
甄应嘉等人闻讯,迅速向着甄老太君而去。
甄老太君此刻在床榻上,睁开眼眸,在甘氏的搀扶下,以一个靠枕抵靠在墙上,面如金纸,伸着一只佝偻的手,问道:“珩哥儿那边儿打了胜仗?”
甄应嘉忙近前,拉着甄老太君的手道:“母亲,珩哥儿打了胜仗。”
甄老太君点了点头,连连道:“好,好。”
能把仗打赢,宫里的那位至尊说不得一高兴,就饶了甄家这一遭儿,起码不会降下雷霆,迁怒甄家。
只是,她的四儿子终究是回不来了。
这时,忽而外间又是传来一个嬷嬷的声音,道:老太太,外面传来消息,四爷被永宁伯救出了。”
此言一出,福萱堂内外恍若刮起了一股飓风。
甄韶急声问道:“谁被救出来了?”
“金陵城都是这么传着,说是四爷被永宁伯的大军救将出来。”那嬷嬷喜道。
随着时间过去,军报之上更多的细节信息被披露出来,甄铸原与东虏亲王多铎待在一条船上,因为多铎所在船只沉没,而甄铸就被官军解救出来。
而福萱堂中顿时再次喜气洋洋。
然而甄老太君怔了片刻,为儿子回来欣喜之时,心头却又涌起一股悲怆。
甄应嘉道:“母亲,四弟他回来了。”
甄老太君这时在嬷嬷的搀扶下,用着米粥,任谁都看到这位老妪已将近油尽灯枯,道:“等珩哥儿回金陵,老身要见他一面。”
念及此处,抬眸看向甄兰身旁的甄溪。
甄晴道:“老太太,子钰只怕还要得两天才能回来。”
她现在也迫不及待地见他一面,甄家因为四叔的事儿,不能受得牵连了。
……
……
神京,大明宫,含元殿
正是午后时分,阳光照耀在殿宇上的琉璃瓦上,反射着熠熠流光。
崇平帝坐在金銮椅上正在与内阁阁臣、六部尚书、侍郎、都察院科道等相关官吏议事,此外还有军机处的几位要员。
待议事项,除却今年秋粮征收事宜以外,还有今年的秋闱以及明年的春闱试,以及边事。
户部尚书杨国昌以及户部仓场侍郎魏伯阳,两人在下方,叙着今年的秋粮征收一事。
杨国昌手持笏板,苍声道:“圣上,今年河南汝宁、开封、南阳等地普遍即行改种番薯,河南布政司方面上疏奏议,番薯产量如能大获丰收,秋粮可按崇平元年输送朝廷,纾解国库之窘困。”
现在是忠靖侯史鼎正在巡抚河南军政,而原齐党中人彭晔为藩司布政使,这自是隐晦再提及番薯的问题。
当然彭晔没有明着反对,而是说番薯产量丰收,也不用再请求户部减免,所谓架起火堆来烤忠靖侯史鼎,剑指幕后的永宁伯。
以彭晔给杨国昌的书信所言,将如此之多的土地,推广种植番薯,一旦歉收,生民困苦,怨声载道,彼时史鼎去职,贾某人自也不能独善其身!
至于番薯是否歉收?
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在闽粤之地即行种植的番薯,岂能适种植于河南?
崇平帝沉吟片刻,看向杨国昌,目光幽晦几分,说道:“朕记得先前河南太仓方面解送了百万石粮食,输送神京,已完夏粮,河南历年的粮税缴纳几何?”
杨国昌道:“秋粮属赋税大头,往年也有一百二十万石,圣上,河南方面是否再行解运一些米粮,如今番薯已在河南各地推广种植,但产量犹未可知,老臣以为仍按往年的粮税收缴。”
“河南方面刚刚遭了一场兵灾,根据各府县情形酌情蠲免,至于番薯,河南方面如是丰收,推广山西、河北、山东等干旱之地。”崇平帝沉吟片刻,说道。
那番薯已经在御花园中拓田种植下来,看着葱郁青青,但具体产量还要等十月中旬,还有些不确定。
其实对番薯的产量,崇平帝心头仍是打上一个问号。
无他,亩产几十石,谁知道移栽别处能有多少?
杨国昌闻言,也不强求,领命而退。
这时,军机大臣、兵部侍郎施杰道:“圣上,两江总督沈邡与南京兵部联名具题的奏疏于今晨送来,奏请整顿江南大营,重固江防,军机值房刚刚收到奏疏。”
经过六百里急递,沈邡的奏疏终于在今天早上送达军机处。
崇平帝沉吟片刻,沉声道:“前段时日,东虏方面的八旗正白旗旗主的亲王多铎,领人潜入扬州刺杀永宁伯,可见海防疏漏,永宁伯先前得朕嘱托,南下整饬江北大营,前日密奏已初理兵事,今沈邡与南京兵部提出整饬江南大营,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只是其督抚两江以来,署理民政有闻,可得整顿?”
提及前日的密奏,崇平帝目光也有几分失神,心头感慨。
虏王亲自刺杀,这待遇……无疑是来自东虏的认可,说明用对了人。
同时也说明,河南之乱的迅速平定,让东虏方面坐不住了。
兵部侍郎施杰定了定神,说道:“沈邡举荐了前江南大营镇海卫指挥同知甄铸,并以镇海卫为基础,独立建一水师,驻扎江口,警戒虏寇,此事两位兵部侍郎也极力赞同。”
南京方面经制兵额的调整是南京兵部主管,镇海卫扩充为镇海军,更增设节帅,这样的大事自要向神京奏报,得其确认,一般也会得到确认。
“甄铸?”崇平帝眉头皱了皱,问道:“甄家的人?”
当年在潜邸时到江南办差,甄家人之奢靡无度、横行无忌,给曾经的雍王留下了深刻印象。
虽然不如赖大面前,贾蓉还要唤一声赖爷爷那般托大,但在崇平帝眼中,甄家在金陵地面的确是逾越了一个家奴的本分。
施杰回禀道:“圣上,是金陵体仁院总裁甄应嘉之四弟。”
崇平帝道:“此人有何能为,得沈邡举荐为水师节度使?”
施杰一时竟有些不好应对。
好在崇平帝只是简单询问一句,道:“此事尚需斟酌,现军机大臣、永宁伯贾珩就在扬州驻节辟署,处置机务,行文沈邡以及南京兵部,镇海军筹建上的事,要多与永宁伯协商,再联名写个奏疏,再行来报。”
此言一出,下方的内阁群臣,面色都是古怪。
永宁伯南下的钦差事务根本就并未得内阁和军机处诏谕确认,现在连驻节辟署,处置机务这种话都说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