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柒上
玄武国的冬天是刺骨的冷，贫民窟常有被寒夜冻死的乞丐被人抬出……
一位裹着鹅毛大衣的老人独自行走在贫民窟的街道上，四处都能听见这些可怜的人儿低微的哀求声，“给点吃的吧……”
玄武国以武立国，自皇帝轩辕政登基以来，习武者待遇补助越来越好，而难民、贫民、乞丐却越来越惨。
在两极分化极其严重的情况下，不单单是无家可归的乞丐，还有许多贫困的百姓也常常会因为熬不过寒冷的冬天而冻死在床榻上。
太多的穷苦人没有棉被过冬了，但这样的事，他们的朝廷并不会管。
老人抖了抖身上的鹅毛大衣，用内力将那覆盖在大衣上的寒气驱赶，继续缓步前行，他对街道两旁即将冻死、饿死的乞丐、难民，没有丝毫怜悯，在这位老人看来，这世上本就有些人活不长，只是恰巧这些活不长的是他们而已。
那双微微睁着的苍老眼眸扫过了贫民窟的一个又一个隐蔽角落，却始终没有发现他要找的人。
出了贫民窟街道，在那个胡同口的转角处，一个十岁左右大小的孩子正靠在墙边，嘴里不停的咀嚼着什么。
看见那个孩子时，老人的眼睛忽的一亮，仿佛是发现了多年苦寻未果的珍世宝藏……
“你在吃什么？”老人径直来到那个孩子面前，弯下腰去，与那孩子保持相同的高度，轻声笑问。
那孩子见老人询问，忙将嘴里的东西咽下，然后小心翼翼的将怀里的半块烧饼拿了出来，递给老人，“你也饿了吗？”
孩子的眼神很清澈，不掺杂任何的物质，他只裹了一件破旧的单衣，骨瘦嶙峋，脸上看不见多少血色，但令老人感到奇怪的是，在这样的寒冬里，这个孩子竟还没有被冻死……
是上天的怜悯吗？
老人轻轻地按住他的手腕，感受着他体内的气息，这才惊讶的发现，这个完全不会武功的孩子，体内隐藏的气竟然无比醇厚，且深不见底，老人欣喜若狂——
孩子仍旧只是举着手中的烧饼，问老人，“你也饿了吗？要吃烧饼吗？”
老人摇摇头。
这时，那贫民窟街道口，有几个身形干瘦，眼窝凹陷，双眼冒着绿光的男人相互搀扶着走了过来，他们的眼神里充斥着贪婪，紧紧的盯着孩子手中的半块烧饼。
“好香的味道。”
“是吃的！”
几个男人仿佛那饿极了的野狼。
“给我——”
其中一个男人已然顾不得其他，直接朝孩子扑了上去。
孩子闪躲不及，半块烧饼被人抢走，其余男人见其得逞，纷纷上前疯狂争夺那半块烧饼，也不知他们此刻是哪里来的力气。
“你生气吗？”站在一旁的老人和蔼的微笑着，问孩子。
孩子摇摇头。
“他们抢你的东西，你为何不生气？”老人询问。
“他们饿了。”孩子回答。
“饿了就能抢别人的烧饼？”
孩子想了想，回到，“不能。”
老人却摇了摇头，“当然能，只要你比他们更强。”
孩子疑惑的看着老人，歪了歪头，说，“娘说过，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抢别人的东西。”
老人喜不胜收，“你还记得你的父母？”
孩子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老人还想继续问些什么，那几个男人却突然冲了上来，他们已经将那半块烧饼给吃光了。
“小子，还有没有吃的，快交出来。”男人质问。
“没有了，都给你们了。”孩子回道。
“让我搜搜。”先前抢夺孩子烧饼的那个男人不由分说的扯开孩子的单衣，“小逼崽子，真就只有这么点吃的，废物。”
那个男人不知是饿极了，还是气急了，抬手就要打孩子的脸，但他抬起的手还未来得及落下，喉咙就直接被一条钢丝给割裂……
男人痛苦的捂着脖子，那血止不住的往外流，男人什么话也讲不出，瞪大了眼睛，倒在了地上。
其余几个男人吓得浑身发软，纷纷跪地求饶，他们即使再蠢，也知道这是谁干的。
“大人绕命，我们再也不敢了，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老人只是淡淡的笑道，“将你们刚刚吃进去的东西，都吐出来。”
“啊？”
“或者，我亲自动手。”
“吐，我们吐，我们现在就吐。”几个跪在地上不断磕头的男人吓得脸色惨白，他们只好各自伸手去挖自己的咽喉，试图将刚刚吃进肚子里的烧饼呕吐出来。
“你父亲叫什么，还记得吗？”老人无视身后那几个男人的痛苦干呕声，继续笑着问孩子。
“不记得。”孩子摇摇头，那双天真无邪的清澈眼眸再没从老人脸上移开过，“但我记得我母亲的名字，她叫于青青。”
老人听见于青青这个名字，脸上满是慈祥的笑意，他脱下自己身上的鹅毛大衣，套在孩子的身上，然后牵起他的小手，朝外走去。
孩子跟着他，抬头仰望他···孩子认为，这位此刻拉着他的老人，将会是这世界上最后一个还能带给他温暖的人。
“你的父亲叫顾长卿，是一个……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在孩子的记忆里，这是老人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对他这般呵护，这般慈爱，这般温柔……
玄武城中大雪纷飞，一位穿着中衣轻装的老人与一名裹着鹅毛大衣的孩子并肩走在主街上，身后留下一大一小，两行脚印。
“你常常被人欺负吗？”
“恩。”
“你有试着反抗吗？”
“有，但结果都不太好。”
“你的烧饼是哪里来的？”
“帮助烧饼铺王大叔卖烧饼，他给我的工钱。”
“你帮他卖一天烧饼，他就给你一个烧饼当做工钱？”
“恩，王大叔是一个好人，如果没有他，我五岁那年就已经饿死了。”
“你五岁时就一个在外流浪？”
“恩，父亲母亲都不在了。”
老人沉默了，话题有些沉重，老人的步伐也有些沉重，但孩子却很开心，因为他知道，自己以后再也不用流落街头了。
“我送你一件衣服吧。”
“我有衣服，母亲亲手为我织的。”孩子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单衣。
“你知道那些人为什么敢抢你的东西，却不敢碰我吗？”
孩子摇摇头。
“因为他们就像那路边的野狗，只通过别人身上穿什么，来断定这个人他们是不是惹得起。”
“喔。”孩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鹅毛大衣将骨瘦嶙峋的孩子整个身体包裹住，孩子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温暖，谁也料想不到，这个没有任何武学功底的孩子，会在五年之后，成为玄武国刺客联盟中的七大暗影刺客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