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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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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皇帝才刚策马调转了方向,后方就传来了一阵惊呼声:“郑锋!郑锋……”

紧接着,就有一个侍卫大步流星地朝皇帝这边走了过来,抱拳禀道:“皇上,郑锋他自尽了!”

皇帝拉住了缰绳,又将马停下了,转头看了过去,只见三四丈外,郑锋口角流血地倒在地上,周围的几支火把照亮了他的脸,他的一双眼珠子暴凸了出来且布满血丝,浑浊无神,嘴角淌下的那行血不是红色,而是如墨一般的黑色。

很明显,郑锋是中毒死的。

夜风呼啸,那些火把上的火焰随风摇曳不已,在皇帝的脸上投下了诡异的阴影,衬得皇帝的脸色更难看了。

“把尸体带上,回猎宫。”

皇帝抛下这句话,然后就一夹马腹,策马往猎宫方向去了。

侍卫统领率领一众禁军侍卫们连忙跟上,凌乱的马蹄声在这寂静的山林显得尤为响亮。

耶律栾僵立当场,望着皇帝离开的方向,感觉自己好像被遗忘了。

难道他们不应该质问自己吗?

他已经想好要怎么回了,已经想好怎么逼得大祁皇帝无言以对……

可是,事情的发展怎么完全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耶律栾一双碧眼阴鸷如枭,心口憋闷得像是有什么堵在那里似的,脸也更痛了,他的伤口还在滴血,“滴答滴答”地落在下方的草地上。

那些微的声响在他耳边无限放大,就像是有人一巴掌又一巴掌地甩在了他脸上,打得他的脸火辣辣得疼。

耶律栾这辈子还从未受过这么大的挫败。

秦氿策马慢慢悠悠地从耶律栾的身旁走过,走过时,还故意俯视了他一眼,动了动嘴唇,无声地以口型说道:活该。

也不等耶律栾反应,她就一夹马腹,乐呵呵地驱马走向顾泽之,心情十分愉悦:跟人掐架的技巧就是,怼完就赶紧拉黑,千万别给对方说话的机会!

耶律栾本就憋着一口气,被秦氿这一激,心头的怒火烧得更旺,恨恨道:“秦、氿。”

他的牙关咬得格格作响。

对于秦氿,耶律栾有种说不上来的复杂感觉。

最开始,是因为复合弓。

千秋节那日,在御花园看到复合弓时,他是惊艳的。

作为在马背上长大的人来说,这把复合弓对他太有吸引力了,所以,他才向大祁皇帝提出求娶秦氿,反正是与大祁和亲,娶一个合自己心意的女人更好。

结果,大祁皇帝拒绝了。

耶律栾从来也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因此那日在酒楼偶遇秦氿时,他抓住机会表明了他的心意,想要逼得她不得不答应,却被顾泽之搅了局。

彼时,秦氿虽然没说什么,但是耶律栾也能猜到这是一种无声的拒绝。

耶律栾本来也不是非秦氿不可,可现在不同了……

耶律栾紧紧地盯着前方秦氿含笑的侧脸。

“大哥,你和郁将军应该算是今天夜猎的魁首了吧!”

秦氿笑吟吟地跟顾泽之说着话,顺手甩了甩手里的马鞭,眼睛亮晶晶的。

之前皇帝说了,今日夜猎的魁首,重重有赏。

顾泽之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摊开手,“鞭子给我。”

顾泽之没有抓缰绳,他的白马自己叼着缰绳慢慢悠悠地载着主人往前走。

啊?

!秦氿看着顾泽之微微张嘴,依依不舍地把马鞭还了回去。

顾泽之接过马鞭,摆弄起了鞭柄上的大红络子。

秦氿这才注意到鞭柄上用来装饰的络子不知何时松了。

他的手指修长白皙如玉竹,指间沾了些许殷红的熊血,动作娴熟地编着松散了些许的络子,这简单的动作由他做来,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优雅与灵巧。

重新整理好了那络子后,顾泽之就又把马鞭递还给秦氿,“拿着。”

秦氿又乖乖地接过了,心尖微微一颤,像有什么东西淌过似的,让她的唇角情不自禁地弯了弯。

耶律栾一会儿看着秦氿,一会儿又看着顾泽之,捏紧的拳头上浮现根根青筋。

女人而已,越是得不到,他就越想要。

既然顾泽之这么看重秦氿,他还非要跟顾泽之争上一争!

哼,越具挑战性的事,才越值得一试不是吗?

耶律栾的瞳孔中似是燃烧着雄雄火焰。

重新把马鞭配在腰侧后,秦氿笑眯眯地又道:“大腿……咳咳,大哥,”她挑眉朝郑锋的方向瞥了一眼,试探地说道,“那个郑锋自杀了……”她想问郑锋自杀会不会坏顾泽之的事。

顾泽之:“大腿?”

秦氿讨好地笑了笑,一本正经地说道:“这是尊称!”

“……”顾泽之静静地看着她,看得秦氿几乎快心虚时,才淡声道,“死了更好。”

顾泽之早就注意到郑锋会自杀,只不过没有拦着罢了。

一个武举出身的禁军侍卫,本来前途光明,却可以对端王世子这么忠诚,像死士一样说死就死,这本就不寻常。

端王府有兵权,再有死士,并且这死士还被安插到了君前,皇帝就算再开明,也会警惕。

秦氿:“?”

秦氿没听懂,不过,金大腿这么厉害,肯定早就知道有人在暗算他,所以将计就计了。

秦氿的想法全都展露在了她的脸上,顾泽之一看就明白了,但笑不语,眸底掠过一抹利芒。

从发现“引熊散”的时候,顾泽之就推断出,有人要对付他。

所以,当那头黑熊出现的时候,他就早有戒备了,才能够顺利地接下了耶律栾射出的那支冷箭。

再后来,郑锋露出了马脚,顾泽之就确认了,想要他命的人,不止是耶律栾,还有顾晨之,因为北燕不可能在禁军中布下这么一个棋子,从武举进禁军,至少得是祖上三代都身家清白的大祁人。

顾泽之没打算跟秦氿解释这些,抬手摸摸她柔软的发顶,含笑道:“乖。”

他这个“乖”字带着几分笑意,几分戏谑。

秦氿:“?”

她又不是小孩子!

秦氿孩子气地噘起了嘴,抬手揉了下自己的头,手下粘稠的触感让她怔了怔。

她连忙把手放了下来,只见她白皙的掌心沾了些许鲜血。

殷红,湿润,是很新鲜的血。

她自己当然没受伤,所以这血是顾泽之的。

要是这血是打熊时沾染的熊血,现在也该干了。

难道金大腿方才受伤了?

这个念头浮现在秦氿的心头,她双眸微张,紧张地攥紧了缰绳。

“大哥……”她探头探脑地往顾泽之的右手上瞟,眼尖地注意到不止是他指间有血,连他的骑装上也沾染了血,而且还是在腹部!

秦氿拧了拧眉头,想起了方才“射中”了顾泽之的那支冷箭,想到了那块碎裂的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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