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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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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苏氏再斥道:“氿姐儿,别胡闹!”

“我是你婶母,你还有没有点长幼尊卑了?”

她怎么说也是长辈,这里哪有这死丫头做主的道理!

苏氏深吸一口气,压抑着心口的怒火,用警告的语气意味深长地又道:“氿姐儿,端王和王妃还在京城呢!”

苏氏故意提端王夫妇,自然是为了压制秦氿,心里想的是就算秦氿不顾及娘家,总要顾及夫家吧,要是还没过门,就让夫家知道她这么逞强好胜,闹得阖家不宁,她就不怕端王府先对她有了成见吗?

秦氿根本懒得理苏氏,气定神闲地看着前方的京兆尹,朗声问道:“胡大人,此案您到底是接还是不接?

要是不接,那我就敲登闻鼓去了!”

京兆尹:“……”

裴七、宫六等人兴致更高昂了,扯着嗓子在一旁瞎起哄道:

“妹妹,走,我们陪你敲登闻鼓!”

“走走走!有我们在,谁也别想欺负了你去!”

“我们一起给你壮声势去!”

看着这一幕,京兆尹的额角肉眼可见地渗出了些许冷汗,简直就想给这些个公子跪下了,他知道今天这和事佬怕是做不成了。

本来这姻亲之间两个孩子打了一架,没什么大不了的,说得难听点,这些个勋贵子弟隔三差五就会打架斗殴的,从前也没见谁闹上衙门告状啊。

哎,怎么这种事就让自己给遇上了呢。

京兆尹当然不能坐视秦氿就这么去敲登闻鼓,以袖口擦了擦冷汗,连忙道:“接!本府当然接!”

“有人击鼓鸣冤,本府身为京兆尹,自然要为京城百姓主持公道。”

他做出一派冠冕堂皇的样子,然后敲响了惊叹木,按着审案的程序质问苏西扬道:“苏西扬,秦家三姑娘状告你谋害其兄,你可有何说法?

!”

苏西扬自然不可能认罪,想也不想地否认道:“胡大人,我怎么可能使此阴毒手段,是秦则宁技不如人,落了马,反而迁怒到我身上。”

秦氿随意地抬手做了一个手势,她的小跟班秦则钰立刻很有眼色地把秦则宁的马鞍呈上了。

京兆府的班头接手了那个马鞍,呈到了公案上。

秦氿:“胡大人,这是我大哥的马鞍,马鞍上的系带被人用利器割断了。”

“胡大人请细看系带的断口,断口十分光滑,却又呈现细密的锯齿状痕迹,与普通的利器留下的切痕不同。”

京兆尹细看了马鞍上断开的系带,捋着胡须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秦氿抬手指向了苏西扬腰侧那把嵌着七彩宝石的配刀,“胡大人,苏公子配的这把弯刀乃是来自波斯的舍施尔弯刀,不仅锋刃坚韧犀利,而且锋口暗藏锯齿。”

这句话一出口,公堂内的气氛登时一变。

京兆尹面色一凝,而苏西扬则脸色大变,下意识地握住了腰侧的弯刀,然而,这么大的一把弯刀可不是他想藏就能藏的。

京兆尹为官多年,审过的案子没几千,也有近千了,立刻就从苏西扬细微的表情变化中看出些端倪来,心中有数了:马鞍的事恐怕真的与苏西扬有关!

京兆尹客客气气地又道:“苏公子,还请把你的弯刀呈上来,让本府一观!”

苏西扬把弯刀握得更紧了,没动,但是班头已经走到了他跟前,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对着他伸出了手,“苏公子。”

苏西扬犹豫了好一会儿,终究还是把弯刀交给了班头。

班头利落地拔出了弯刀,细细一看,果然如秦氿所言,这把弯刀是来自波斯的舍施尔弯刀,刀锋藏着锯齿。

京兆尹把弯刀与马鞍系带的断口比对了一番后,确认了,颔首道:“这马鞍上的系带确实是被这把弯刀所划断的!”

公堂上又静了一静,苏氏的脸色难看得快要滴出墨来,不知道该恨秦氿多事,还是怪侄儿蠢,居然留下了这么显而易见的证据。

“胡大人,罪证确凿。”

秦氿跟着说道,“苏公子为了抢五军营的差事,故意割断我大哥的马鞍意图谋害我大哥,幸好我大哥命大,只是伤了一条腿。”

“苏公子这分明是杀人未遂,胡大人,按照大祁律,预谋杀人未遂但伤人者,当如何处置?

!”

京兆尹面沉如水。

这案子可不好判啊!

他没说,却自有宫六接上:“我记得我记得!”

“按照大祁律,预谋杀人未遂但伤人者,当处以绞刑!”

秦则宁坐在轿椅上,双臂抱胸,闲闲地说道:“宫六,你对大祁律记得可真清楚啊!”

“那是!”

宫六笑眯眯地说风凉话,“我家里管得严,我爹时常教导我,害人之心不可有,他生怕我下手没个轻重,成天对着我念大祁律,告诉我这杀人可是要偿命的!”

裴七凑趣道:“那是!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杀人未遂那也有杀人之心,自己没本事争不到差事,就对别人暗下杀手,就该判绞刑!”

苏西扬:“!”

苏西扬的脑子里混乱如麻,又惧又怕,要不是秦则宁非要跟自己争,自己何至于出此下策!怎么就要绞刑呢?

他的额头布满了冷汗,不服气地扯着嗓门嚷道,“他不是活得好好的,不过是摔了一跤而已,我哪有要他的命!”

“西扬!”

苏氏受不了,连忙打断了苏西扬。

他这说的是什么话啊!

秦氿再次朝京兆尹望去,又道:“胡大人,您也听到了,这位苏公子认罪了。

他的犯罪意图明确,大人可以判了。”

京兆尹:“……”

京兆尹简直头大如斗,他其实更想让苏家和秦家自己私下解决的,但是事情都闹到了这个地步,苏西扬都当堂认了蓄意伤人,他要是还不判,就难免落人话柄,传出去,说不定旁人还以为他包庇苏家呢!

“啪!”

京兆尹又一次重重地敲响了惊叹木,正色道:“苏西扬,你虽无杀人之意,却有伤人之心……”

京兆尹自然也不会因为裴七几个就判苏西扬杀人未遂,他断案也得按大祁律来,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公堂外传来一个焦急的男音:“胡大人且慢!”

忠义侯秦准和另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疾步匆匆地进了京兆府,朝公堂这边走来,两人皆是满头大汗。

苏氏看到这两人如释重负,喊道:“侯爷,大哥!”

与秦准同行的中年男子正是苏氏的长兄延安伯,也是苏西扬的父亲。

两人瞧着这公堂上的乱局,都暗暗地松了口气:幸好他们来得及时,京兆尹还没判,一旦判决,这案子就板上钉钉,不能再私了了。

两人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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