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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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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半个月前京兆府公堂的审讯后,秦昕就再也没见过顾璟,她天天来,却天天失望而归。

如今顾璟终于肯见她了,秦昕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她得尽快把顾璟给哄回来才行,现在满京城都知道她的亲爹娘是杀人犯,而且她还被傻子退过亲,要是连顾璟都不要她,她也回不了忠义侯府了,那么她就无处容身了。

顾璟盯着她指尖那莹白多汁的荔枝,终究是吃了。

秦昕欣喜若狂,赶忙又给他剥起了荔枝来,顾璟用帕子擦了擦嘴角,道:“过几天我要出征了。”

秦昕剥荔枝的动作停了下来,眉头微动,立刻明白肯定是皇帝命顾璟出征,喜形于色。

秦昕笑着奉承道:“殿下,这是皇上对殿下的器重。

妾身恭喜殿下了。”

顾璟抿了口酒水,叹道:“如今晋州山匪作乱,已成一患,父皇有意平乱,可是现在闽州未平,国库空虚,出征不仅要兵将,也要粮草、战马、军备等等,这些都要银子,户部哭穷,朝堂上为此吵成一片,父皇答应,只要筹到银子,就出征。”

“我就怕,父皇又会改变主意……”顾璟对着酒盅幽幽地叹了口气,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秦昕一心讨好他,见他为难,连忙道:“殿下,不如我回府去跟父亲说,父亲对殿下忠心耿耿,一定会想办法凑齐银子的。”

顾璟半垂的眼眸下掠过一道利芒,一闪而逝,当他抬眼看向秦昕时,又是一派温和感动的样子。

“昕儿,”顾璟搂着她纤细的肩膀让她的螓首靠在他的肩膀上,“还是你一心为我考虑。”

他的动作温柔地在秦昕的右上臂摩挲了两下,但眼神却是阴鸷森冷。

“殿下放心。”

秦昕松了一口气,巧笑倩兮,陪着顾璟喝了两杯酒。

两人笑语盈盈地说着话,仿佛一切一如往昔。

窗外,不知何时,狂风大作,阴云密布,一场暴雨骤然来临了。

暴雨来得快,也去得快,待午后雨停,秦昕就回了忠义侯府见秦准。

秦准本来是不想掺和到这件事中的,他并非是托辞推诿承恩公,实在是没现银了,他也不好意思对秦昕说,现在侯府里的开销已经要靠典当了。

秦昕只以为秦准是舍不得银子,不愿意把赌注投在二皇子身上,耐着性子与他摆事实、讲道理:

“父亲,富贵险中求。”

“现在正是二皇子需要帮助的时候,您也说了雪中送炭难。”

“您想要挣那份从龙之功,从要让二皇子看到您的诚意吧。

这可是一个大好几回,一旦二皇子有了军功,承恩公就可以顺理成章以此请皇上立太子。”

秦昕的话句句说到了秦准的心坎上,秦准终究还是答应了,若是不答应,他前面的投入就等于是血本无归了,而且,区区晋州匪乱,二皇子只要能出征,那就不在话下,这一把赢面太大了!

这一夜,秦准辗转难眠,彻夜没有合眼,终于下了决心,于是第二天下午,秦府就迎来了秦准这个稀客。

秦准怎么说也是秦氿与秦则钰的亲叔父,姐弟们也不能把长辈拒之门外,就在正厅见了客,好茶好水地招待着。

饶是秦氿猜到了秦准十有八九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还是被对方的理所当然的态度惊呆了。

“氿姐儿,我这次来找你,是想找你周转十五万两银子。”

秦准开门见山地对着秦氿说道。

他说的好听是“周转”,其实就是“索讨”。

秦氿为难地说道:“二叔,大哥不在,我作不了主。”

一开口就是十五万两,她这位二叔的口气还真大!

秦准也料到了秦氿不会答应得那么爽快,义正言辞地又道:“氿姐儿,我也知道宁哥儿去了闽州,这远水救不了近火,现在晋州匪乱,朝廷要剿匪,只是苦于国库空虚。

身为大祁儿女,自当为国尽一份心。”

“当然!”

秦氿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二叔想要为国尽心,乃是大义,侄女肯定是支持的,想来祖母也不会反对。”

秦准语重心长地说道:“氿姐儿,你祖母一把年纪了,正是含饴弄孙的时候,何必让她为这种事操心。”

“二叔说得是。”

秦氿敷衍了一句,笑眯眯地吩咐丫鬟给秦准换茶。

见她避过话题,秦准有些恼了,硬声道:“氿姐儿,我是亲叔父,打断骨头连着筋,我今日有难处,才找你周转,你还怕我不还不成?

!”

秦氿身子一缩,捏着帕子装哭:“嘤嘤嘤,叔父,你这说得什么话,我也知道您有难处,可大哥不在,弟弟还这么小……”

“这么小”的秦则钰差点被茶水呛了,茶也不敢喝了,默默地看着她姐。

“我一个姑娘家哪敢做主……不如这样,我看京兆尹胡大人英明神武,断案如神,我们一起去找他讨个主意怎么样?”

这丫头真真软硬不吃!秦准心里暗道,看秦氿一副又要去衙门的架式,他也被搞怕了,急忙拦下:“氿姐儿,这是家务事,哪有找胡大人说道的道理!胡大人公务繁忙,要是人人都拿家里的琐事去打扰他,他就是生了三头六臂也不够用啊!”

秦氿一脸眨了眨眼,“二叔,您不是说,身为大祁儿女,自当为国尽一份心力吗?

这到底算国事,还是家事?”

秦准:“……”

眼看着自家叔父硬生生地被他姐绕了进去,秦则钰心里拍案叫绝,唇角忍不住勾了勾。

秦准的脸色青青白白地变化着,心里也知道这个从外面接回来的侄女就是个刁妇,有道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秦准实在是没办法,在心里权衡利弊地挣扎了一阵后,终究是好声好气地说道:“氿姐儿,都是自家人,叔父还会骗你不成,你要是不放心,叔父可以写借据,你总该放心了吧?”

秦准心如刀割。

秦氿慢悠悠地饮着茶,茶水的水光映在她瞳孔里,衬得她的眼眸更清,更亮。

朝廷肯定是要剿匪,秦准没必要在这件事上骗她。

问题是,朝廷剿匪为什么要秦准出钱?

或者说,秦准为何这么“坚持”要出钱,这件事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吗?

秦氿眸光一闪,说道:“我当然信二叔。

我听说晋州山匪凶悍,占山为王,连朝廷也拿他们没办法……”

“氿姐儿,你这话可别到外面说。”

秦准蹙眉道,“区区山匪算得了什么,不过是国库空虚,皇上才一时没动他们罢了。

我们为人臣子者,自然当为君分忧。”

秦准一派正气凛然。

为君分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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