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谈判
岑小钰在警局的大厅等了半天，终于有一名身材颀长的，长相英俊的穿着警服的男青年从里面走了出来。
“你是楚峰的家属？”
“我是他女朋友。”如果是平时岑小钰或许能有一点好脸色，但此时的她明显缺乏耐心。
“这个，女朋友并不是法律意义上的家属。”男人的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这种底层的穷小子会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他父母不在了，亲属只有一个在老家的姥姥。”岑小钰强忍着不耐烦说道：“他们没告诉你楚峰是繁星战场上排名第二的那个人吗？”
“说了，但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他当街杀人，肯定是要受到应有的惩罚的。”男人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心中有一种莫名的快意，虽然他和楚峰无冤无仇，但嫉妒却是人类很常见的一种情绪。
“是对方先动的手，而且是动了刀子，这点你们应该已经确认过了吧？”岑小钰最讨厌的事情就是和人辩论。如果被抓的是自己，她肯定直接开摆——有本事就弄死我，上刑场的时候你们别哭着求我就行！
但现在被抓的人是楚峰，岑小钰心中自然是无比焦急，想要尝试任何可能的办法先救对方出来。
她特别害怕楚峰受任何委屈。
“可对方已经失去反击的能力了，他还进行了补刀并杀死了对方所有的同伴，这已经不是防卫过当，而是故意杀人了。”男人并没有理解岑小钰的焦急，反而是一本正经地说道。
“即便对方是一群无可救药的人渣？”
“人渣也是有生命权的。”男人摇头，一脸的悲天悯人：“现在的年轻人，法盲真的是太严重了，如果都像你们这样，世界早就乱套了！”
“像我们这样？”岑小钰被气笑了，“每年有八百万患者会因特效药而得救，这里面的功劳有他的一份，救了上百万个家庭的人，却因几个人渣而被惩戒，你不觉得这很荒唐吗？”
“一码归一码，目无法纪，当街杀人，已经是罪大恶极。我也劝你不要执迷不悟，毕竟你和他只是男女朋友的关系……”男人继续说道。
岑小钰深深看了对方一眼，她总觉得，这个男人好像巴不得楚峰去死，于是她深吸了一口气：“你到底能不能做主？不能做主找能做主的人出来！”
“什么叫我能不能做主？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能让你讨价还价啊？”男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他费尽口舌说了这么多，还不是为了对方着想。结果对方竟然丝毫不领情，心里只记挂着自己的杀人犯男朋友，甚至反咬自己一口，真是不知好歹！
像这样的蠢女人，真的是谁来了都救不了。
“行，行，我没时间跟你继续浪费。”岑小钰点点头，走出了大厅，拨通了一个电话。
另一边，一名穿着黑色中山装的中年男人看着响铃的座机，眉头紧紧蹙在一起。
“不接吗？钱委员？”旁边一个年轻一些的男人问道。
“是她。”钱委员面容纠结，华国方面对于选手的情况不可能毫不关注，楚峰当街杀人的事，其实已经传到钱委员这里了，而有这个电话号码的人就那么几个，所以不用想也知道这个电话是岑小钰打来的。钱委员不想接，但无奈一直躲着也不是办法，于是还是让秘书按了免提。
“楚峰被抓了。”对方开门见山。
“嗯，好的，我们知道了。”钱委员点头道。
“把他弄出来。”岑小钰说道。
“你这多少让我们有些为难，他毕竟杀了人，不少人都看到了。”钱委员说道。
“他有精神疾病你知道吗？”
“检测报告一切正常。”
“繁星战场上得的病，为了蓝星战斗得的病行吗？战后综合征听说过吗？”对面的声音音调提高了起来。
“我知道繁星战场会对人产生一定影响，楚峰是蓝星的英雄，现在各方面都对他的案子高度关注，我们一定会慎重考虑，作出最妥善的处置。”钱委员这句话其实也是在提醒，但对方能不能听懂，就不是他能决定得了的了。
“我让你们把他放了，立刻！我不是在征求意见，我是在通知你们！”岑小钰似乎耗尽了最后一丝耐心，语气冰冷无比。钱委员心中默默叹息，果然对方还是没听懂自己的暗示，明明在繁星战场表现得那么亮眼，但终究是太年轻，并不懂得政治是一种博弈，不过更大的可能，恐怕是关心则乱。他收到的报告中，岑小钰自称是楚峰的女友，但楚峰的口供中却竭力排除了岑小钰的关系，一对悲情的小情侣吗？钱委员心想，年轻人总是容易冲动，这不是什么坏事，可惜这个世界并不总是那么黑白分明。
“钱委员对吧？”岑小钰的声音突然再次响起：“你是不是觉得我的要求很过分？”
“我……”钱委员语塞，主要他不知道对方是如何得知他的身份的，另外他也确实被猜中了心中的想法，两件事带来的震惊叠加在一起，让他愣了一瞬。而且之前岑小钰的表现也确实比较情绪化，降低了他心中对其的防备，陡然的转变更是让他猝不及防，于是露出了破绽。
“按照我说的做吧，你不会后悔。”
“岑……同志，你知道，有些事情并不是某个人一句话就能决定的，哪怕身份再高也不行，权力并不是那样运作的。”钱委员觉得对方也知道这个要求过分，那应该就还是有交流的余地。
“我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逾矩。但如果我真的什么都不做，楚峰不可能没事的，对吧？”岑小钰说道。
钱委员闻言心中一振——对方听懂他的暗示了！
“这个……”钱委员还在思考怎么把事情往最好的方向引导，岑小钰就再次开口了。
“我知道，肯定有一部分人我们这些选手充满了担忧，担心我们成为新的不可控因素。但是，楚峰今天杀人，完全就是出于战斗的本能。在繁星战场，他杀的敌人需要以千计了，如果他连这种自保意识都没有，那他早就死了！而且，如果我们真的心怀不轨，就不会把自己搞到如今的地步了，如果我想杀人，有几十种方法能逃脱法律的制裁，但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小姑娘，没有那样的爱好，我只要我的峰子平安无事你知道吗？如果不是不管躲到哪里都没用，我甚至不打算去参加这场角逐。”
我只要我的峰子平安无事。这样一句话，多少有些恋爱脑的嫌疑，但却让所有人都感到了一丝认同，因为在他们看来，岑小钰就是一个很情绪化的小女生，于是潜意识里就将岑小钰的威胁等级降低了好几级，他们并没有意识到，岑小钰将他们的刻板印象，转化为了自身的优势。当然，就算意识到了，问题也不大，因为岑小钰说的是真话。
“你们那边应该在录音吧？”岑小钰突然问了一句。
钱委员咳嗽了两声，仿佛是被口水呛到。
“我知道很多人都担心楚峰今天的事情会开了个坏头，但是，就算是真的死刑犯，研制出了治疗癌症的药物，也是能减刑的吧？而且，就算每一个选手都老老实实，你们敢保证那些别有用心的人都不会对选手出手吗？今天的事情，本来就有些过于巧合了，不是吗？如果你一味要求选手在遭遇危险的时候必须要束手束脚，那样恐怕会导致选手成为弱势的一方，然后渐渐积累不满，最后的结果，你们猜会怎样？”
钱委员沉默了，原来，岑小钰不光理性地思考过了，而且比他们大部分人，像得竟然都更深，这还真的是一名十几岁的小姑娘吗？
“好了，我想说的大概就这些了，首先，今天的事情是孙鹏等人不对在先，这种主动作恶的人，是我们共同的敌人。相信大家都认同这一点，不然我们也不会再这里交流了。唯一的问题是他们是否该死，对此，我只能说乱世当用重典。虽然华国如今依然安宁，但这个安宁不是什么天然就有的条件，整个蓝星都是战争海洋上的一叶扁舟，需要有人为止流血流汗，为了孙鹏这样的人，寒了选手们的心，是否值得，我相信各位心里都有一杆秤。别的不敢说，如果楚峰有什么事，我肯定不会再踏足繁星战场一步！至于选手们知道自己打死打活，却因为对危险过于敏感而导致被蓝星社会不容后。引起的一系列连锁反应，那责任人就不是我，而是在坐的诸位了。因为选择权从来都在你们手里。当然，如果有人觉得繁星战场如何都无所谓，重要的是要先打击一下选手们的嚣张气焰，那么也无所谓。半小时后我会开启直播，向全国人民讲述事情的经过。如果全国人民都觉得我们有罪，我愿意认罪伏诛。”
说完，岑小钰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