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夺（五）

是日，诸事皆宜。武林盟主加冕祭祀在西落山庄举行。

江湖中有头有脸的人物皆聚集在这里，乌泱泱地并排站在两侧。

香炉高鼎，焚烟袅袅。高鼎两侧，分别站着方渠白和展儿，他们一人捧着湛卢，一人捧着象征身份的玉牌。顾崖山则站在中央，将手中写着祝贺词的卷轴徐徐打开。

白衣少女们坐在高台之下，吹笙鼓瑟，吟唱着上谷歌谣。

“卿云烂兮，糺缦缦兮。日月光华，旦复旦兮。明明上天，烂然星陈。日月光华，弘于一人。日月有常，星辰有行。四时从经，万姓允诚。於予论乐，配天之灵……”[1]

沉闷的鼓声短暂而急促地响起，祭祀正式开始。

萧行彻穿着加冕时的礼服，从三千台阶底下一步一步往上走。顾崖山也在此时开始祝曰：“履建宅中宇，司绳御四方。裁化遍寒燠，布政周炎凉。景丽条可结，霜明冰可折。凯风扇朱辰，白云流素节。分至乘结晷，启闭集恒度。”[2]

“朱明盛长，敷与万物，桐生茂豫，靡有所诎。广大建祀，肃雍不忘，神若宥之，传世无疆。承上天之厚运，载万物之德行，萧氏庄主，今日受封，特告于天地。”[3]

“天命有道，穆穆明明。终其夙夜，袛事上灵。崇德作乐，神袛是听。庄主加冕，神袛降福，享福无疆。显耀先祖之光辉，秉率百福之休灵。乃申尔服，礼仪有序。祭此嘉爵，承天之祐。承天之庆，受福无疆。泱泱九州，享乐无极。”[4]

唱罢，萧行彻走到顾崖山面前。顾崖山冲他微微颔首，方渠白捧着玉牌来到顾崖山身边，顾崖山伸手捧过玉佩，正欲授予萧行彻，不料一道不协和的声音打断了这场仪式。

“且慢！”

众人皆循声望去，原来是朱清如和孙长生等诸位长老出声打断。

顾崖山颇为不悦地皱了皱眉头，道：“几位长老，你们这是何意啊。”

朱清如扬起下巴，趾高气昂地扫了萧行彻一眼，道：“萧继乃是当年导致西落山庄覆灭的罪魁祸首。这样品行低劣的人，也配做武林盟主？”

他用内力传声，所有人都将这句话听得清清楚楚。

许绨素道：“朱长老，庄主那个时候不过是个孩童，有什么能力能导致西落山庄覆灭，您老找的借口未必太拙劣了吧。”

孙长生清了清嗓子，缓缓道：“众所周知，萧继和他的父兄并不和睦。故而萧继心生怨恨，将西落山庄的布防暗中告知了合雀门，这才让合雀门有机可乘，可见其用心歹毒。若萧继当初没有背叛西落山庄，那么为什么他凭空失踪了几年，这几年他去了哪里？难道不是去了合雀门和那里的人狼狈为奸吗？不仅如此，他为何又会在西落山庄重建的时候突然回来，分明是想再一次击溃西落山庄，等事成之后，和合雀门一起瓜分西落山庄。这样的巧合，难道还不能证明萧继别有用心么！”

简直欺人太甚，别的时候不提，偏偏要当着江湖所有豪杰的面提。摆明着是不想让萧行彻当上这武林盟主。

楚行舟上前，一下子便将萧行彻挡在身后，对着朱清如和孙长生等人怒斥道：“我看你们才是生了极歹毒的心肠！他的父兄不喜欢他，将他赶出西落山庄，他哪里都不能去，最后几经辗转才在皇宫有了一处收容之所，由先皇抚养。你们先将他弃如敝履，他回来了你们又要榨干他身上所有的价值，现在你们又倒打一耙，凭三言两语就想抹黑他的清白。我看你们真是厚颜无耻之徒，你们坟头的草早就应该长得很高了。”

“哼，你不过是他带回来的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罢了，你有什么资格插嘴。”朱清如指着她道，“你和他就是一伙儿的，想毁了我们西落山庄的基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