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9 章

“为什么这么问？”

席韵稳了稳声音，装作若无其事的反问。

“嗯，没有反驳，那就是去过了。”

虽然师父极力掩饰，但她到底对他足够了解，一下子，她就听出了他语下的掩饰之意，明白了他言下的未尽之语。

在过往的所有传言中，苏凌掌门于宗门一别之后就再无音讯。

只出现于众人口中的千万秘闻却拼不出一个模糊的踪影，流传百余年的故事从未有过任何确切的结局。似乎在所有的隐秘中，唯有掌门一人是当年那场灾祸避无可避的亲历者，除他之外，更无旁人了解那些惨痛的过往。

可隐在流言之外，血色编织的苦痛平等的降临在当日宗门的每一个人身上，猩红色过往并未仁慈善待任何人。

三百年前的灾难余波直到今日仍在荡延，被划为宗门禁地也未完全解决的灾难于此时重现。

即将溃散的封印之下，被掩埋的不仅仅是往昔的血泪劫难，还有宗门过去所有人的情感留存。

过去她一直搞不明白，为何师父外出游历两百余年却一直不愿归居于宗门之内，哪怕掌门多有敦促，他也只是寄回些礼物信件，绝口不提回归之事。但在此时之刻，在看到师父和掌门一同出现在宗门禁地封印之前，隐隐约约中，她终于理会了二人之间的拉扯争执之始。

师父与掌门年岁相仿，入门时间相近，掌门经历过的血色之灾、猩红色过往，年岁足够悠长的师父他也一定同样经历过。

模糊的猜测于心间升起，刻意拖延的时间中她有些摸清了真相的影子。

浮天秘境是留存仙界的最后战场，是终结各界灾难的最后所在。

能在危难中撑起宗门的苏凌掌门一定不会放着宗门的危机不顾，除非他有着比之更为严峻紧急的任务。

半梦半醒间，胡天送她前往过的那个空间时段中，代理族长在消散前的最后留语又再度浮现。

“我们这个族群，是被各界放弃的无用之人凑堆的，四处流浪，互相扶持，在这片战火中得以喘息。我们因战乱而不幸，为战乱而流浪；战乱不是因我们而起，但偏偏，战乱要因我们而终。

“仙界有预言者定断，我们不死，战乱不休。没有丝毫道理，但这却是他所看得见的未来中伤亡最小的一个选择。

“我们每个人都是罪人，每个人身上都背负着成万上千的生灵的宿命。我们是被选出来的柱，是支撑世界的基石，要用生命的代价来填补未来的孔洞。”

战乱不因他们而起，却偏偏因他们而终。

仙界预言者没有丝毫道理的预示，却决定了他们所有人的命运。

苏凌掌门去过浮天秘境，浮天秘境终结了一切的战火。

换言之，他用自己永久的消亡换来了各界战火的暂时匿迹。

她在祭台之上去过的空间时段，同样也是代理族长最后的消散之地，那里就是浮天秘境！

苏凌掌门他是那群族人的其中之一！

不怪曾经去过浮天秘境的她在再次踏上小女孩所在的那个空间时段时没有辨明认出，实在是经过风纪督清理过的战场和白骨血肉堆叠出的初态的尸海有着巨大的差距。

苏凌掌门作为被预言支配的族人，为了各界，为了宗门，早在一切责难的开始就已经决定献祭自己。

“咳……你们该走了。”

谢止忍着被灵力压制禁言的痛苦，撑剑直起身，在封印即将破开临界点时强逼自己开口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