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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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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云再次睁开眼睛时,看到的是一片模糊的金红。

他像是被梦魇住了,浑身上下都动弹不得,眼皮也沉重得不行,他用尽了浑身力气与它作对抗,待到视野终于清晰些了,才发现映入眼帘的原来是一方大红洒金的床帐。

他躺在一架铺得十分暄软的床榻上,身上盖着条熏过香的滑软锦被。

对面的墙壁上悬着一幅山水挂轴,下面摆着一架四折镜屏,映出了另一侧的大案和其上堆得满满当当的书卷。

这是一间收拾得整洁精致的厢房,此刻房中空无一人,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药味,透过窗纸照进来的日色清亮,是清晨独有的颜色。

上官云下意识地想要起身,只是刚一用力,浑身上下顿时袭来一股剧痛,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头脸、四肢和胸口都包裹着厚厚的一层纱布。

他的记忆仍停留在昨日傍晚,当时他被那伙人打得渐渐失去了意识,在彻底陷入昏迷之前,他好像是听到了一个清亮的女声,她朝着打他的那伙人大喊“住手”。

上官云听过那声音,它的主人生得像是九天神女,令人过目难忘。

他隐约猜到是谁救了自己。

忽然,门外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听动静似是有两轻一重共三人,上官云赶紧闭上了眼睛。

韶音一夜没有合眼,只在天快亮时才回房小憩了一会儿。她心里边惦记着这孩子的伤情,躺下也是睡不着,此刻见他浑身上下没一个好地方,仍是直挺挺地躺着不动,眼圈便又红了。

她自己不过是练舞时将膝盖擦破了一块油皮,谢太傅就已心疼得一连串的诶呦声,若是这孩子的母亲见了自己的儿子被人打成这个样子,那该是何等的肝肠寸断。

人命太重了,韶音觉得自己背负不起,若这孩子真有个三长两短,她往后余生怕是都要活在罪孽之中。

李勖从未在她那张明媚的面孔上见过此刻这般表情,似是比昨日那副满脸泪痕的无助模样更令人揪心。

温嫂坐在榻旁,先是翻了翻那孩子的眼皮,后又摸了摸他的头,随后长舒了一口气道:“谢天谢地,可算是退烧了!这孩子大难不死,又为将军和夫人所救,想必是后福颇深!”

说着又凝神给他诊了一次脉,之后神情也松缓了许多,看着韶音笑道:“夫人莫要再担心了,他这条命已经保住,往后恢复成什么样端看他自己的造化,想来是好生将养一段时日也能恢复个七七八八。”

韶音听了温嫂的话后泪水便如开了闸的洪水般奔涌而出,直将嗓子都淹没了。她从不知道自己竟然这么能哭,哭到鼻子、喉咙全部堵住,脖子被眼泪腌得生疼,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使劲点头,半晌才哽咽道:“多谢温嫂,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照看他。”

温嫂昨夜便留宿在此,期间也是隔一个时辰就过来看一次,此刻亦熬得双眼通红,眼珠上面全是密布的血丝,中年妇人的疲态毕现无遗。

韶音心里感激,却是不好再留她,便教人备好了马车相送,温嫂自是推辞不肯,见韶音坚持便也没再多说。

送走了温嫂,这房中除了一个躺着不说话的上官云便只剩下了她与李勖二人。

“好了,温嫂不是说了么,他不会有性命之危了,咱们好好照顾他,定会令他恢复如初。”

韶音昨日那身污了衣裙还未换下,她那么爱干净的人,想来是心里难受担忧极了方才如此。李勖看得不忍,便温言劝慰。

他不说还好,一说便像是捅了韶音的泪窝,刚才忍下去的泪水再度决堤。

“他本无须受这一回罪的,也不知他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可还有父母在世,若是他们知道了责怪于我,我该如何与人家交待!”

她哽哽咽咽地与他诉说心中所想,哭得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

李勖被她哭得心中酸软,忍不住抚上她的脸颊,用粗砺的指腹一下下为她拭泪,“这不怪你,别再自责了。”

“怎么不怪我!”

她忽然皱起眉毛反驳他,一脸的怒意,也不知是与他生气还是与她自己生气,情急之下一不小心鼓出个鼻涕泡泡,破开时发出一声清脆的“啵”音。

李勖的眼底漾开一层笑意,便见她面上现出了恼色,只用衣袖胡乱地抹了一把鼻涕,又蓦地咧嘴哭开,“我好难受,借你怀抱用用。”

话音未落,人便扑到了他的怀里,在他胸口小声抽噎起来。

“怎么能不怪我,若不是我遣他传话,刁云他们岂会记恨于他,是我将他牵扯进来的……我恨不得挨打的人是我……”

李勖已听不清她断断续续的絮语,他被她这一扑扑得胸中巨震,一时如遭雷击,木然杵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活了二十多年,头一次与一位年轻女郎如此亲密地接触。

她比他想象中的还香、还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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