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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烛旧梦(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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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花树下,帝王一袭墨色的华服,凌厉的五官带着几分莫名的阴冷,一如既往地沉默肃然,似乎是一个被春色排挤的人。

阔大的衣袖中,燕晗的指节微微紧握,泛着一丝不太明显的青白。

他其实并不理解世间的大部分苦痛,所以方才,在顾岸诉说那段惨烈的过往时,他的心中也并无太多的波澜。朝堂上有数不清的阴谋,昭狱里有最残忍的刑罚,沙场间有流不完的鲜血。他见得多,经历得也多,早已习以为常。

可是即便不解,对于他人的痛苦,燕晗却也还算有几分不多的尊重。因此,他虽然厌恶顾岸,适才也没有打断他追忆自己的父亲。

直到江鸣雪的指尖绕上顾岸的发丝,直到顾岸挑衅地对他一笑,燕晗心里久违的杀意才终于被点燃。

他冷眼看着顾岸,回应了一个轻蔑的冷笑,却并没有动手,甚至没有出声。因为比起顾岸,燕晗更想听到江鸣雪的答案。

想知道她为什么对这个阴险狡诈的北齐质子青眼有加,而总疏远他……

少年清澈悦耳的声音在海棠林中消散,他的问题却一直无声地回荡着,萦绕在江鸣雪的心间。

江鸣雪沉默了良久,脑海中回忆着前世与而今的种种,似乎无声地叹了口气,只是笑道:“他是帝王,我总该谨慎些。”

“况且,燕晗远不及你坦诚……”

不论前世还是今生,燕晗几乎从未对她谈及自己的过往,谈及自己是如何走到了今天。他为什么那样果断地杀了自己的胞弟,太后又为何几近疯狂地憎恨他,他又为什么屡屡放过,对太后门客不做严惩。

在她眼里,这个帝王像一个巨大的谜,她窥探了两世,早就累了。

而顾岸不一样,他几乎毫无保留地对她袒露自己的脆弱与痛苦,像秋水一样透明澄澈。

“其实,我已经认识陛下许久了。”

江鸣雪顿了顿,思索着该如何与少年解释,良久以后,她神色宁静而平和,淡淡道:“大约比你知道的要久得多,像前世便相识了一样……”

“但即便如此,我似乎还是从未真正认识他。”

“猜来猜去,早该累了。”

江鸣雪重新抬起眼,在看向少年时,松快地笑了笑,“但你就比他坦诚得多,我同你相处时,总轻快些,自然是和对待陛下不一样的。”

她的声音温和好听,可每一个字都有如冷锋,落入燕晗心头,带来清晰而锐利的痛觉。

“只要姐姐想知道,我可以把我的一生都告诉你。”

顾岸的眼中依旧是那样灿烂的笑意,清澈的眸色好像让人一眼就可以望到心底,“事无巨细,和盘托出,绝无半分遮掩。若论坦诚,陛下自然比不过我。”

少年像是没有注意到帝王幽深的目光,极为自然地将手中的猫送到江鸣雪的怀中,轻笑了笑,“它越来越重了,姐姐抱抱看。”

江鸣雪接过那只猫,认真地掂量了一下,感觉它确实是圆滚了些。她喜欢猫,每每抱着就乐不可支,所以没有注意到少年亲昵的动作,也没有注意到帝王黯淡的目光。

燕晗看着她脸上的笑,一时有些出神。

片刻后,他觉得自己不该扫了她的兴,便静静转过身走了。

刘公公跟在帝王的后面,见海棠花瓣飘落在帝王的墨发和肩头,将燕晗的背影衬得有几分孤寂,即便是这样喧闹的春日,还是不能将帝王的冷峻遮掩半分。

不知为何,听着江鸣雪方才的话,刘公公心里却有几分莫名的酸楚。他知道江女官的说法本没有错,大凡是人,谁不喜欢别人对自己袒露心声,毫无隐瞒呢?

但他也算看着燕晗长大的人,他知道,没人教过这个帝王什么叫做坦诚。

他也知道,如果燕晗是一个毫不设防的人,那他大约也不会活到今天。

想到这里,刘公公叹了口气,为二人感到一丝莫名的惋惜,也有些心疼起这个杀伐决断的帝王。

而燕晗没有听见他的叹息,也不曾注意到老太监的心事。

他只是走在那条春意盎然的路上,反复思索着江鸣雪方才的反应,心头竟泛起几分莫名的无措和茫然,甚至有一丝难过的错觉。

不知不觉间,二人回到承天殿,这附近有不逊色于望舒楼的春色,也有懒洋洋叫唤的野猫,在春光中散漫地晒着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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