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心似铁
“哗”地坐起,劈口骂道。
“生养生养,妇人天生就会,这本是你应该的,甚天大的功劳也拿出来表白?嫡子庶子,我就是庶子,莫非连我也瞧不上?”
“我……”魏氏惊的张张口:“不是……”
“住嘴,丈夫说话你顶嘴,不是什么不是!”
别说欢好,简直不耐烦至极。
“你知不知道,边关战起,北地的百姓食不饱穿无衣。多少人冻死饿死,妇人的手脸肿胀的没人色。吃着掺了麸糠的饼子,麸糠是什么你知道吗?就是喂马喂牛的草料。”
“我、我一个宅门妇人,哪里懂这些。”呜呜呜,又哭了:“不过是看您劳累,与您疏解。不要就不要,您这火也来的也忒邪性了些。”
黑暗中魏妍芝亦坐起,嘤嘤啜泣,眼泪吧嗒吧嗒的落。绞着肚兜,委屈的听他骂。
她这一哭,他更烦。
更觉得她是目光短浅,叽叽咕咕,狭隘器小,成日里眼皮子离不开二门外的蠢妇人。
“既是内帷妇人,就该把家管好。去南边该置办的、该收拾的,都预备好了吗?外头你管不着,屋里头的你做的好吗?”
“左右总能寻出由头,爷今儿说话夹枪带棒,吃了枪药不曾?咱家一向内言不出,外言不如。你不是最厌妇人问外头的事?定是哪里受了气,拿我作筏子。”
他的填房继室,魏妍芝、魏五姐,从来不是好相予的!
惹极了才不留情面,反唇相讥。
“我管不着北地,我只顾我腹中的孩儿。扯恁多有的没的,就是没置备好,板子打我,还是怎地?”
“又顶嘴又顶嘴,你合该掌嘴!”
本就一肚子火,魏氏这里也没捞到好。他说一句她顶一句,碰了一头软钉子,周彦邦气恼的骂道。
“水性杨花的妇人,凡我在,必要乔张做致,淫心泛滥。”
这话?
魏氏被骂的涨红了脸,精赤赤的身子,鼓囊囊的肚子扬声抬杠。
“夫妻床笫,这原就是本等事儿。况我怀着身子服侍您,就不能体谅一二?不承情还罢,还要挑拣,还要折辱。就是不愿意也犯不着拿话刺人,况这骂的也忒难听。”
话茬儿一起,新仇旧怨,不觉滔滔苦水大倒而来。
“一天天的家里外头,老老小小,我怀身大肚还要操持上下。我体谅您辛苦,您却不能体谅我不易。”
“说甚水性杨花,骂甚淫心泛滥,那是谁?是我吗?分明是高氏那妖货狐媚,使淫药的是她呀。”
“到现在动辄腰酸背软,夜间潮热盗汗的,还不都是那淫、妇斫丧的?我说什么了,请大夫、抓药、调理的都是我呀。”
“现在骂我,当年被那妖精迷住眼,一心护她、纵她的也是你。我可是好人家的姑娘,规规矩矩的出阁,不识甚‘娇声颤’‘揭被香’!”
一句接一句挟怨带恨,一根根拔老虎胡须,一句句揭旧疮疤。丑事烂事,一桩桩抖落,一次次的触及愤怒的底线。
妇人的嘴啊,喋喋不休,全不知祸从口出。
夫妻最忌讳翻旧账,显然,魏氏犯了大忌。
呵,倒是有把柄落在你手上了。
周彦邦看她嘴皮翻飞,心下一阵冷哼。想用过往挟持我,你打错了主意!
如此,见好收手便罢。可魏氏还不足兴,见他不理论,以为他心中有愧。便欲乘胜追击,一举拿下,让他永远的降服。
更仗着有身子他不敢奈何,扛肚上前,呜呜呜哭的越发厉害。
“打打打,先夫人的孩子是怎么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