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生（13）

仿佛是命运给予的一次机会，只要做出选择，就能获得截然不同的结局。

这样的机会在她的人生中不只出现过一次，但是她曾经从来都没有选择过去牢牢抓住它，因为那无论对于她，还是对于其他人，都代表着一个未知的无法把握的结局。

可以吗？

或许宣予安更多地是在问她自己。

几对眼睛静静地对视着。

一瞬间短暂的安静，好像双方都在等待着一个确认的回复。

唐希是因为口吃，赵湘君则是因为，这个还16岁的她对宣予安说不出心平气和的“可以”几个字，如果要让她来回复对方，只会是类似于“想来就来，不想就滚”这样的话语。

所幸上课的铃声暂时中断了这份带着微妙气氛的沉默。

随着老师的进门，各人迅速回到各自的位置上落座。

随着学习委员宋琼雨的一句“起立”，让教室里的氛围归于严肃认真。

[当然可以啊。]

这是唐希立马就在心中给出的回答，但是这个即将出口的回答被遏制在急促的铃声当中。

对于宣予安，唐希在日记本上写下过她们的初见，是在十四中的时候，她们都在读初一，刚开学不久。

十四中的大门内有两棵樱花树，据说是个变种，春日降临时，就会开出与众不同的浅绿色的花朵，那时才刚入学的唐希也只是听说，因为她还没能亲眼见过那两棵树开花的样子。

但是她对于这些很是好奇，在这之前，她从没见过和听说过会开绿色花的植物。

所以每当路过那两棵树时，她总会扭头过去看，能看见的，全是郁郁葱葱地绿色，没开花的樱树与旁的树无异，没什么吸引人的由头，所处的位置又不算热闹，于是树下也总是寥寥无人。

樱花树的背后是学校围墙的深蓝色栏杆，杆身上的一些角落里脱了皮，露出铁锈的颜色；头顶上伸出长长的尖刺，再往背后就是外面的世界。

有一天，当她习惯性地再次看向那两棵树的位置时，她跟站在树下的一个人的眼睛对视上了。

那只是匆匆的一眼，当察觉到这份注意后，很快就错开目光，朝面前的路走去。

其实这也是，某一天才产生的回忆，她甚至都不太能确定那个人是不是宣予安，只是从记忆的边角上硬生生地扣下来一点细节，越往后来，越无法确定是真实的还是她臆想出来的场景。

这一节课，唐希注定无法安心听讲。

与此同时，雨滴啪嗒啪嗒砸在窗户上，宣予安的座位在窗边，但她对于雨天说不上喜欢。

五岁到十二岁的这整整七年里，直到上中学前，宣予安大部分的幼年时光，都借住在席家的别墅里。

第一天带着行李被正式送到席家长住时，就是这样的一个雨天，隔着雨幕安静地看着父母的车子驶出席家花园的大门。

这是一个很大的宅子。

她到的时候，席叔叔和席阿姨还在公司里上班。

席砚也在学校里上课。

老爷子和其他亲戚在老宅里，不住这儿。

是管家陈姨来接的她。

陈姨接过了她的大箱子，小箱子她想自己拿。

她以前见过席家的叔叔阿姨，爸爸妈妈说过，她在很小的时候来过他们家，还跟席砚哥哥睡过同一张婴儿床。

进屋后，陈姨想给她开电视。

她揉了揉眼睛，说想要午睡，陈姨就帮她把行李放进房间里，贴心地帮她摆放好。

大箱子里大多是她平常要穿的衣服，小箱子里则是她的玩具。

席家给她布置的房间比她家里的还要大上许多，是粉色调的，床头和桌面上摆放着许多可爱的布偶，甚至还有个极大的窗台，正对着花园里，树木绿色的枝桠顺着墙壁爬上窗口，隔着玻璃探出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