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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四章 陈平安和齐景龙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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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龙头渡还有些路程,三人缓缓而行。

陈平安问了一些关于大篆京城的事情。

齐景龙说道:“算是风雨欲来吧,猿啼山剑仙嵇岳,与那坐镇大篆武运的十境武夫,暂时还未交手。一旦开打,声势极大,所以这次书院圣人都离开了,还邀请了几位高人一起在旁观战,以免双方交手,殃及百姓。至于双方生死,不去管他。”

陈平安问道:“宝瓶洲大骊王朝那边,可有些什么大的消息。”

齐景龙叹了口气,“大骊铁骑继续南下,后方有些反复,许多被灭了国的仁人志士,都在揭竿而起,慷慨赴义。这是对的,谁都无法指摘。但是死了很多无辜百姓,则是错的。虽然双方都有理由,这类惨事属于势不可免,总是……”

陈平安说道:“无奈。”

齐景龙嗯了一声。

齐景龙想起一事,笑道:“我们北俱芦洲的谢天君,已经接受了三次挑战。”

陈平安想了想,摇头道:“很难输。”

齐景龙说道:“确实,无一败绩。毕竟宝瓶洲的神诰宗祁天君,注定不会出手。三次交手,以早先风雪庙剑仙魏晋的挑战,最为瞩目,虽然魏晋输了,但是这样一位年轻剑修,以后成就一定很高,很高!不过听说他已经去了倒悬山,会在剑气长城那边练剑,所以我觉得这样的剑修,成就越高,越是好事。”

陈平安笑了笑。

齐景龙好奇问道:“见过?”

陈平安说道:“见过一次。”

当时魏晋看待陈平安的眼神,十分漠然。

但陈平安依旧觉得那是一个好人和剑仙,这么多年过去了,反而更理解魏晋的强大。

齐景龙沉默片刻,“对了,还有一桩大事,大骊除了披云山,新的其余四岳都已敕封完毕。”

陈平安内心一动。

炼化五行之属的本命物。

崔东山扛着小锄头,刨来了五大袋子的大骊山岳五色土。

积土成山风雨兴焉,一旦炼化成功,就可以营造出来了一个山水相依的大好格局。

人生道路上的许多选择,都会改变。

就像炼化大骊山岳五色土一事,原本是陈平安第一个放弃的,后来与崔东山以及崔瀺两次谈心过后,陈平安反而变得异常坚决。哪怕在来北俱芦洲的那艘跨洲渡船上,见过了那位从大骊娘娘变成大骊太后的歹毒妇人,陈平安依旧没有改变主意。

于是现在摆在陈平安面前,就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刚好乘坐龙头渡渡船,护送隋景澄去往骸骨滩披麻宗,在那边炼化五色土。安稳却耗时。

一个是为了不耽误走大渎的行程,在龙头渡就近寻觅一处灵气充沛的仙家客栈,或是稍稍绕路,去往一处人迹罕至的僻静山泽,闭关。

齐景龙似乎察觉到陈平安的心思变化,犹豫了一下,微笑道:“我这趟下山,就是找你聊天来了,聊过之后,有些闲来无事。”

有些人帮人忙,反而思虑更多。

陈平安何尝不是如此。

学问相通,为人相似。

这就是同道中人。

所以陈平安一改谨小慎微,问道:“如果我说要在龙头渡炼化一件本命物,需要有人帮我压阵守关,刘先生愿不愿意?”

齐景龙笑道:“可以。”

陈平安又说道:“可能在炼化过程当中,动静不小。而且我在北俱芦洲有些仇家,例如大篆王朝的金鳞宫。”

齐景龙说道:“小事。”

陈平安一巴掌拍在齐景龙肩膀上,“你这种人不爱喝酒,真是可惜了。”

齐景龙无奈道:“劝酒是一件很伤人品的事情。”

陈平安忍不住笑,道:“这句话,以后你与一位老先生好好说道,嗯,有机会的话,还有一位剑客。”

齐景龙摇摇头。

到了龙头渡,下榻于一座灵气盎然的仙家客栈,挂“翠鸟”匾额。

陈平安难得出手阔绰,直接与客栈要了一座天字号宅邸,竟然还有一座荷花池塘,莲叶出水大如盘,雨后犹有荷露团团如白珠,清风送香,心旷神怡。

齐景龙每次下山游历,都会用一份化名谱牒,到了热闹处,也会施展障眼法。

当下齐景龙搬了一条长凳坐在荷花池畔,隋景澄也有样学样,摘了幂篱,搬了条长凳,手持行山杖,坐在不远处,开始呼吸吐纳。

池塘边系有小舟。

齐景龙只是安静凝望着荷花池,双手轻轻握拳,放在膝盖上。

陈平安已经开始闭关。

齐景龙是元婴修士,又是谱牒仙师,除了读书悟理之外,齐景龙在山上修行,所谓的分心,那也只是对比前两人而已。

齐景龙其实所学驳杂,却样样精通,当年光是凭借随手画出的一座阵法,就能够让崇玄署云霄宫杨凝真无法破阵,要知道当时杨凝真的术法境界,还要超出同样身为天生道胎的弟弟杨凝性,杨凝真这才一气之下,转去习武,同时等于舍弃了崇玄署云霄宫的继承权,不过竟然还真给杨凝真练出了一份武道大前程,可谓因祸得福。

所以对于闭关一事,齐景龙最是熟稔。

无论陈平安的动静有多大,气机涟漪如何激荡,都逃不出这栋宅子丝毫。

因为齐景龙是一位剑修。

又有下雨的迹象,只是这一次应该会是一场暴雨。

隋景澄有些心神不宁,打断了呼吸吐纳,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愁眉不展。

齐景龙故作不知。

隋景澄喃喃道:“听前辈说过一句乡俗谚语,小暑雨如银,大暑雨如金。”

隋景澄自言自语道:“我觉得这种话肯定是读书人说的,而且肯定是那种读书不太好、当官不太大的。”

齐景龙这才开口说道:“有道理。”

隋景澄站起身,将行山杖斜靠长凳,蹲在荷花塘边,问道:“池塘里边的莲叶,可以随便采摘吗?”

齐景龙点头道:“掏了那么多雪花钱住在这里,摘几张莲叶不是问题,不过莲叶蕴藉灵气稀薄,摘下之后便要留不住。”

隋景澄摘下水边一张莲叶,坐回长凳,轻轻拧转,雨珠四溅。

齐景龙说道:“陈先生气象已成,炼化一事,应该问题不大。”

隋景澄转头问道:“当真万无一失?”

齐景龙有些无可奈何,这种话要他怎么回答?

隋景澄便转过头,轻声问道:“前辈真的那么年轻吗?”

齐景龙目视远方,笑道:“真实年龄,自然年轻,但是心境岁数,不年轻了,世间有千奇百怪,其中又以洞天福地最怪,岁月悠悠,快慢不一,不似人间,更是人间。所以那位陈先生说自己三百岁,不全是骗人。”

暴雨骤至。

隋景澄去拿了幂篱和蓑衣,竟然就那么坐在池塘边淋雨。

至于齐景龙-根本无需运转气机,大雨不侵。

剑心微动,剑意牵动剑气使然。

黄豆大小的雨点,砸在隋景澄搁放长凳的那张莲叶上,劈啪作响。

隋景澄突然瞪大眼睛,依稀看到远处荷花池中,有一对锦绣鸳鸯在莲叶下躲雨。

隋景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

齐景龙笑道:“那是春露圃嘉木山脉售卖的一种灵禽,并非寻常鸳鸯,性情桀骜,放养在山上水泽,能够看护池中珍贵游鱼,免得被山泽异兽叼走。”

大煞风景。

隋景澄心情一下子就糟糕起来。

齐景龙虽然疑惑不解,不清楚哪里招惹到了她,但是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便不再言语。

深夜时分,隋景澄已经返回自己屋子,只是灯光亮了一宿。

齐景龙则一直坐在水边长凳上,纹丝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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