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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四章 你来当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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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不少,双方相距三十步。

剑气扑面,犹如无数把实质飞剑飞旋于眼前,若非陈平安一身拳罡自然而然流泻,抵御剑气流溢出的丝丝缕缕剑意,估计陈平安当下就已经满身伤痕,不得不再退数步,人退,拳意却高涨。

左右微笑道:“百拳过后,若是我觉得你出拳太客气,尤其是出剑太过礼敬我这位师兄,那么你就可以准备下次再与先生告状了。”

陈平安笑容牵强,“师兄,我不是这种人。”

左右说道:“练剑之后,你不是也是了。”

————

喝酒与不喝酒的魏晋,是两个魏晋,小酌与豪饮的魏晋,又是两个魏晋。

这位宝瓶洲历史上千年以来、首位现身此处的年轻剑仙,在剑气长城,其实很受欢迎,尤其是很受女子的欢迎。

少女未必如何仰慕魏晋,毕竟家乡多剑仙,魏晋虽说极为年轻,听说四十岁就已经是上五境剑仙,可在剑气长城也不算太稀奇的事情,论飞剑杀力,魏晋更不出众,最少如今还是如此,终究只是玉璞境,论相貌,齐家男子,那是出了名的英俊,魏晋也算不得最出挑,陈三秋所在家族,也不差。

可年纪稍长的妇人们,不约而同,都喜欢魏晋,说是瞧着魏晋喝酒,就格外让人心疼。

魏晋不喝酒时,仿佛永远忧愁,小酌三两杯后,便有了几分温和笑意,豪饮过后,神采飞扬。

所以对那些瞧过魏晋喝酒的女子而言,这位来自风雪庙神仙台的年轻剑修,真是风雪里走出来的神仙人。

真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女子,能够让魏晋如此难以释怀。

走了个负心汉阿良,来了个痴情种魏晋,老天爷还算厚道。

至于那个左右,还是算了吧,只是多看几眼,眼睛就疼,何苦来哉。何况左右也不爱来城池这边逛荡,离着远了,瞧不真切,到底不如时常饮酒的魏晋来得让人挂念不是?魏晋每次大醉之后,不散酒气,留着醉意,踉跄御剑归城头的落魄身影,那才惹人心疼。

今天魏晋在叠嶂酒铺这边喝得有点高了,一张桌子挤了十数人,魏晋喝酒有点好,从来没架子,若无座位,两三人挤一条长凳都无妨,大概这就是走惯了山下江湖的人,才能有的感染力,这一点,本土剑仙也好,别洲剑修也罢,确实都不如魏晋有一股天然的江湖气。

对于最早见到还是个少年郎的陈平安,魏晋谈不上喜欢还是不喜欢,如今还好,多了些欣赏。

可是贺小凉,魏晋不能不喜欢。

离之越远,喝酒越多,魏晋躲到了山下,躲在了江湖,仍然忘不掉。

先是一个在风雪庙,一个在神诰宗。

然后是一个在宝瓶洲,一个在北俱芦洲。

最后到了现在,这都他娘的一个在蛮荒天下,一个在浩然天下了。

结果她还在魏晋的酒杯里,喝再多的酒,也无用,喝掉一杯,倒满了下一杯酒,她就在了。

魏晋举起酒杯,高声问道:“不喜饮酒之人,为何难醉倒?”

魏晋一饮而尽,“世间最早酿酒人,真是可恨,太可恨。”

叠嶂习惯了。

剑仙魏晋喝酒,经常这样,只是自言自语的言语多了些,不会真正发酒疯。不然小小酒铺,哪里遭得住一位剑仙的疯癫。

当下无人吆喝添酒,叠嶂忙里偷闲,坐在门槛那边,轻轻叹了口气。

又来了。

魏晋站在原地,倒酒不停,环顾四周,开始一个一个敬酒过去,指名道姓,敬过酒,他为何而敬酒,自然是说那城头南边的厮杀事,说他们哪一剑递得真是精彩,偶尔也会要对方自罚一杯,也是说那战场事,有些该杀之妖,竟然只砍了个半死,说不过去。

魏晋身形蓦然消逝,怒道:“下作!”

————

一条小巷子,郭竹酒晃晃悠悠走在其中。

有个面黄肌瘦的少年更早跑到了巷子里边,脚步匆匆,似乎在躲避,不断回头,见着了郭竹酒,便有些犹豫,稍稍放慢了脚步,还下意识靠近了墙壁。剑气长城这边,有钱人,只要不死,会越来越有钱,然后就会有一个家族,有了剑仙,家族就会变成豪门,城池这边的穷苦人,只看衣衫,就知道对方是不是豪门子弟。

那少年显然觉得郭竹酒是一位高门子弟,而且他确实没有看错。郭家在剑气长城,确实是那些顶尖大姓之外的一线家族。

冲撞了豪门子弟,下场都不会太好,都不用对方搬出靠山背景,对方若是剑修,往往自己出手就行了。

郭竹酒慢了脚步,蹦跳了两下,看到了那少年身后,跟着跑进巷子四个同龄人,手持棍棒,闹哄哄,咋咋呼呼的。

少年大概是看那郭竹酒不像什么剑修,估计只是那几条大街上的有钱人家,吃饱了撑着才来这边逛荡。

少年便有些焦急,朝那郭竹酒使劲挥手,示意她赶紧退出巷子。

郭竹酒挠挠头,便停下脚步,一个转身,撒腿飞奔。

跑路这种事情,她擅长,也喜欢。

可惜那少年被郭竹酒这么一耽搁,很快就给身后持棍棒的同龄人撵上,没轻没重的一棍子,就朝消瘦少年脑袋上砸去,少年刚刚躲过,又有棍棒当头劈下,只得用手护住脑袋,边躲边退,一棍子敲在胳膊上,疼得少年脸色惨白,又给一个高大少年一脚踹中胸膛。

面黄肌瘦的少年后退数步,嘴角渗出血丝,一手扶住墙壁,歪过脑袋,躲掉棍棒,转身狂奔。

郭竹酒在巷子拐角处,探出脑袋,觉得自己应该行侠仗义了,不然瞧着像是要闹出人命的样子。

一般的打架斗殴,哪怕是瘸个腿儿什么的,剑气长城谁都不管,但是打死人,终究少见,郭竹酒听家中长辈说过,打架最凶的,其实不是剑仙,而是那些血气方刚的市井少年,这会儿就是了。这可不成,她郭竹酒如今学了拳,就是江湖人,郭竹酒就重新走入巷子。

那瘦弱少年又挨了一脚飞踹,被郭竹酒伸手按住肩膀。

少年眼神淡然,身形瞬间拧转,与此同时,手腕一抖,袖中滑出一把短刀,反手就是一刺。

郭竹酒轻轻抬肘,将那持刀手臂直接打折。

少年另外一手,握拳瞬间递出,竟然拳罡大震,声势如雷。

先前打得少年如同落水狗的那些同龄人,一个个吓得面无人色,纷纷靠着墙壁。

郭竹酒与那刺客少年一般无二,同样神色淡漠,同样递出一拳,以拳对拳,刺客少年整只手都碎了骨肉,两人颓然垂落,郭竹酒微微侧身,欺身而进,以肩撞在少年胸口上,刺客少年当场暴毙,倒飞出去,但是从刺客耳畔闪过一抹流萤,疾速而至,竟是一把剑修的本命飞剑,直刺郭竹酒眉心。

郭竹酒微微转头,额头上被割出一条深可见骨的血槽。

反观祭出飞剑的一位高大少年,整颗头颅都被钉穿,一粒血珠逐渐在额头处凝聚而成,背靠墙壁的尸体缓缓滑落在地。

郭竹酒皱了皱眉头,伸出手掌抹了抹额头。

站在巷口那边的魏晋松了口气,悄悄收起本命飞剑,这位风雪庙剑仙,有些哭笑不得,原来自己多此一举了。

不但是小姑娘自己有惊无险,可以对付这场突兀起来的刺杀。

再就是巷子那一头,出现了一位面带笑容的佝偻老人。

魏晋与之点头致意,老人也笑着点头还礼。

魏晋便返回酒铺那边,继续饮酒。

老人一步踏出,来到郭竹酒身边,笑道:“绿端丫头,可以啊。”

正是宁府老仆,纳兰夜行。

未来姑爷嘱咐过,只要郭竹酒见了他陈平安,或是走入过宁府,那么直到郭竹酒踏入郭家大门口那一刻之前,都需要劳烦纳兰爷爷帮忙看护小姑娘。

郭竹酒得意洋洋,道:“那可不,打不过宁姐姐和董姐姐,我还不打不过几个小蟊贼?”

小姑娘向前走出几步,看着那个死不瞑目、临死之际依旧神色镇静的消瘦少年,埋怨道:“你不知道我刚刚练了绝世拳法吗?嗯?!”

纳兰夜行伸出手指,敲了敲额头,头疼。

这般精心设伏、专门针对大族子弟的刺杀,不用有任何侥幸心理,别想着什么顺藤摸瓜,做不到的。

当年海市蜃楼那边,多大的风波,小姐差点伤及大道根本,白炼霜那老婆姨也跌境,以至于连城头上万事不搭理的老大剑仙都震怒了,难得亲自发号施令,将陈氏家主直接喊去,就是一剑,受了伤的陈氏家主,火急火燎返回城池,大动干戈,全城戒严,户户搜查,那座海市蜃楼更是翻了个底朝天,最后结果如何,还是不了了之,还真不是有人存心懈怠或是阻拦,根本不敢,而是真找不到半点蛛丝马迹。

至于其余几个又茫然又恐惧的市井少年,身份来历,查是要查的,无非是过个场子,给郭家一个交代罢了,当然郭家那边肯定也会兴师动众,动用手腕和渠道,挖地三尺。

此后宁、郭两家的往来,就会有些麻烦。

绿端这丫头,照理而言,在剑气长城是完全可以乱蹦乱跳的,理由很简单,她曾是隐官大人相中的衣钵弟子。

所以郭家这些年,也没如何刻意为她安排剑师扈从,因为没必要。

故而这场风波的涟漪大小,对方出手的分寸,极有嚼头,好像对于这个绿端丫头,在可杀可不杀之间,故而没有动用真正的关键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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