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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六十八章 抢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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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明与身边这位曾先生,虽然有师徒名分,但少年还是按照约定,称呼对方为曾先生。

之前简明秘密走了一趟大泉王朝的蜃景城,从一个学武不精的妇道人家手里,成功偷来这把名为“名泉”的宝刀。

只是按照曾先生的说法,这种不告自取的行径,不算偷窃,而是一种归还。因为是大泉李氏欠他的,既然注定无力偿还利息了,本金总得拿回来。

陈平安笑道:“听口音,你是宝瓶洲石毫国人氏?”

简明愣了愣,微皱眉头,自己不过是用一句蹩脚的桐叶洲雅言说了几个字,就能猜出自己的家乡?

曾先生面带微笑,为少年一语道破天机,“先前风雪兼程赶路,曾有飞剑暗中护送。”

崔东山小声嘀咕道:“先生,这个曾先生很会说话啊。”

韩-光虎在满地积雪中前行一步,先望向站在那位年轻隐官身边的宋雨烧,双方点头致意。

老武夫然后再偏移视线,看着这个名动数座天下的年轻人,笑问道:“你就是郑钱的师父?”

陈平安点头道:“我就是裴钱的师父,前辈是?”

是这么个开场白,老人又是一位止境武夫,肯定是金甲洲韩-光虎无疑了。

不过看样子,当年金甲洲北部战场,与剑仙徐獬共同拦阻完颜老景一役,老人受伤不轻,明显伤及了脏腑,跌境带来的一连串后遗症,始终没能得到妥善解决。

陈平安再次瞥了眼那个少年容貌的练气士,腋下所夹之刀,好像正是姚岭之丢掷的那把“名泉”。

如此说来,少年此次出手盗窃,多半是那位“赊刀人”曾先生的授意了。

就是不知道这笔债,有无结清。如果大泉李氏没有偿还债务,会不会记在大泉姚氏头上?

老人自报名号,“老夫姓韩名光虎,来自金甲洲。”

陈平安拱手抱拳,“落魄山陈平安,见过韩宗师。”

韩-光虎依旧双手负后,开门见山道:“不忙着说客套话,我这趟出门游历,除了找郑钱喝酒叙旧,更想与她的教拳师父,与陈宗师讨教一二,切磋切磋。”

当年倒悬山师刀房的那堵影壁上边,贴满了五花八门的张榜悬赏单子,其中有一份悬赏,出自署名金甲洲韩万斩之手,悬赏金额高达五百颗谷雨钱,要与天下各路豪杰买下一场问拳,只要打赢了宝瓶洲大骊武夫宋长镜,就可以领取赏额,其实与那宋长镜,双方无冤无仇,见都没见过,只是那会儿“韩万斩”,对小小宝瓶洲,嗤之以鼻,对于刚刚跻身止境的大骊藩王宋长镜,更是不屑一顾,一个屁大地方,也配拥有一位止境武夫坐镇山河?

这也是老人先前在青篆派那边,自称“被宝瓶洲打了个好几个耳光”一说的由来。

之前在那个小门派的山巅,韩-光虎就曾有言,要找个机会,掂量掂量陈平安的拳脚斤两。

桐叶洲如今的第一大王朝,是大泉姚氏。

韩-光虎桐叶洲此行,就为还债。没办法,只要与赊刀人沾上关系,就逃不过此事。

这个神出鬼没的曾先生,等到秦不疑和道号松脂的汉子,赶来桐叶洲,总算不再藏藏掖掖,与韩-光虎和盘托出,竟然是要让后者去往大泉王朝,担任首辅,辅佐女帝姚近之,帮助姚氏,稳固“家业”,在桐叶洲版图上,开创出一份国祚绵延的千秋大业。

家乡那边,还有一大摊子事情,等着韩-光虎去处理,何况给一个小丫头片子打下手,韩-光虎还真不觉得自己能够适应。

当时曾先生看出了韩-光虎的为难,只是笑言一句,“欠债要还,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如果铁了心不还,也没什么,留给下辈子再还好了,无非是多一笔额外的利息。”

既不是威胁,也不是玩笑,这位曾先生,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韩-光虎一时间难以决断,就说先走一趟大泉王朝,所以一行人就去了趟桃花渡和蜃景城,亲眼看了些大泉王朝的风土人情。

陈平安婉拒道:“晚辈当不起宗师称呼,至于问拳就算了,前辈要是不介意,我们可以雪夜煮酒。”

韩-光虎也没有强人所难,对方不愿意接拳,总不能按着脑袋非要人家打一架,武夫切磋,自古不是小事,老人便换了个话题,说道:“我找郑钱,叙旧之外,还想着让她跟我拜师学拳,就是不知道陈宗师舍不舍得割爱,能不能答应此事?”

陈平安笑道:“前辈说笑了。”

崔东山啧啧道:“韩-光虎,韩万斩,韩前辈,韩老宗师!你知不知我大师姐如今是啥境界,止境了!既然同境,大师姐跟前辈拜师,能学什么拳?”

崔东山转头就开始告刁状,“先生!不能忍,绝对不能忍,抢徒弟抢到家门口了,搁我就要先骂为敬了!”

陈平安说道:“学一学周俊臣。”

崔东山立即伸出并拢双指,在嘴边一抹,缝上了!

韩-光虎根本无视那个白衣少年的阴阳怪气,只是盯着那个名气极大的年轻人,同龄人曹慈当然也很出挑,只是在蛮荒天下那边到底不如当隐官的陈平安来得出名,老人笑道:“我有几手压箱底的拳法,不算俗气,相信教谁都没问题。何况郑钱当年在金甲洲那边,与我经常闲聊,小姑娘说过,她师父教拳不多,我当时听了,就奇了怪了,天底下竟然有这么一号人物,舍得放着这么好的苗子,不去用心栽培,到底是自身拳法不精的原因,早已无拳可教,还是眼光太高,觉得郑钱这样资质的弟子,都不值得用心教拳。”

其实那会儿裴钱的意思,是师父教拳不多,所以我境界不高,出拳不够分量,要是闹了笑话,你们笑我便是,与师父无关。

只是韩-光虎哪里管这些,为了收取郑钱当关门弟子,一张老脸都是可以不要的。

崔东山听得傻乐呵,恨不得赶紧掏出一本账簿,风水轮流转,得给大师姐记一笔。

只是再一琢磨,好像自己记账本身,就会被大师姐记账?崔东山揉着下巴,怎么觉得这笔买卖不划算啊。

陈平安瞥了眼崔东山。

巧不巧,又来了个挖墙脚的,你还好意思在我这边拱火?

崔东山立即眼观鼻鼻观心,很用心抬头赏雪。

韩-光虎抬起手,虚握拳头,挡在嘴边,轻轻咳嗽几声。

崔东山关心道:“韩老前辈,我有治咳嗽的药,要不要?”

韩-光虎一时语噎,这个白衣少年郎,真贱。

从头到尾,就不好好说话。

陈平安怎么教出这么个不靠谱的弟子,跟那个知书达理、礼数周到的小姑娘,差别也太大了点。

韩-光虎置若罔闻,不与白衣少年搭腔,径直说道:“郑钱拜师我收徒一事,既然陈宗师不太情愿,那我就自己去找郑钱谈,如果说服了郑钱,她愿意回心转意,还希望陈宗师不要阻拦此事。”

崔东山怀抱行山杖,咳嗽几声,脑袋凑到先生身边,压低嗓音说道:“先生先生,万一大师姐真如韩老前辈所说,来个回心转意,咋个办?”

陈平安一把推开崔东山的脑袋,与韩-光虎对视,笑道:“点到即止的切磋而已,不成问题,就当是开门扫雪了。”

没见过我这个当师父的,你去裴钱那边再次碰壁,不算什么。

可既然见着了我陈平安,还这么光明正大挖墙脚,就有点不讲江湖道义了。

秦不疑眼神熠熠光彩,年轻隐官这是终于要出拳了?

崔东山辛苦绷着脸,瞧着就像在咬牙切齿,好不容易才不让自己笑出声。

落魄山上,裴钱,小米粒,陈暖树,她们三个,就算再借给崔东山几个胆子,都是绝对不敢挖墙脚的。

在谪仙峰扫花台,黄衣芸是怎么跻身的止境归真一层?是被先生“怜香惜玉”打出来的!

韩-光虎轻轻拧转手腕,环顾四周,收回视线后,问道:“你是止境几层?归真?”

如果没有跻身归真,不可能与曹慈问拳一场。

陈平安说道:“与前辈一样,都曾跻身止境归真,又小跌一层,重回气盛。”

言下之意,既然双方都是止境同一层,谁都不欺负谁。

韩-光虎笑道:“老夫的归真一层,当年是摸着神到一层门槛的,如今即便跌境,其实底子不薄,如果听了几声咳嗽,就觉得老夫是个病秧子,小心吃亏。”

因为按照那份榜单,显示陈平安独守剑气长城那会儿,还是个山巅境武夫。

岂不是说,返回浩然天下没几年,这个四十来岁的年轻人,就又接连破境两次?

好家伙,难怪能在文庙功德林那边,跟曹慈打得有来有回。

听说那场“青白之争”当中,眼前这位年轻大宗师,出拳刁钻得很,下三滥的手段层出不穷,以至于都把曹慈的脸都打肿了?

宋雨烧轻声说道:“不可掉以轻心,也不可自视过高。”

看似是一个说法,其实有两层意思,同境问拳,不能不当回事,敬重他人,就是敬重自己之拳,同时也是提醒陈平安,接下来出拳别太轻了。

陈平安点头道:“有数。”

崔东山有点羡慕,能够教先生做事的人,其实不多啊。

照理说,宋老前辈与自家先生的武学境界,其实差得有点远了,但是老前辈没觉得有任何别扭,先生听着也不觉得不妥。

大概这就是先生的江湖。

好个雪中多是豪杰,古今江湖多少事,城内更夫城外渔唱共起三更。

古丘带着侍女小舫,默默出现在一处街巷拐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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