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阴阳眼

赵建设中风不久，消失多年的包守法带着儿子包鑫突然到家里看望赵建设。包鑫比赵向阳大一岁，属鸡。赵向阳和包鑫当年是在同一所学校上的小学。包鑫小时候后脑勺上总留着一根手指长的小辫，不知道是不是蒙古族的传统。同学们便给包鑫取了个外号叫“包小辫”。有时候两人打架，赵向阳专揪包鑫的小辫子。

初一那年，包守法因欠债，带着老婆孩子跑到外地躲债，从此，赵向阳和包鑫再也没见过面。一年前，包守法听说债主死了之后，才带着老婆孩子回到了郑州。

多年不见，赵向阳发现包鑫变了，变得像个小娘们，举手投足都女里女气的，从他身上根本看不出一点黄金家族的基因。

包鑫很热情，一见面就把赵向阳抱在了怀里，并且用力在赵向阳的屁股蛋上拧了一把：“弟弟，这些年你过得好吗？你可想死哥哥了。”

赵向阳费了很大的劲才从包鑫怀里挣脱，他揉着屁股上下打量着自己面前的这位性别模糊的发小，禁不住大笑起来。

“我靠，我靠我靠我靠！”赵向阳连说了几句我靠，笑得泣不成声。

“粗鲁。”包鑫脸色很不好看，端起茶杯啜了一口，用兰花指指着赵向阳，“真粗鲁。”

“我靠！”赵向阳一看，实在受不了了，推开大门冲了出去。

赵建设虽然中了风，但眼睛不瞎，他也看出包鑫的做派有些奇怪。

“包鑫小时候虎头虎脑的，没想到现在变得这么秀气。” 赵建设扭头看着包守法，“有对象了吗？”

“没有。”包守法老脸憋得通红，看上去比通灵的时候还激动，“给他介绍的有一个连了，可他根本就不拿正眼瞧人家姑娘，邪了门了。”

包守法确实有两下子，不仅会跳大神，对中医也颇有些研究。赵建设经过包守法几个月的针灸按摩治疗，竟然能够拄着拐棍走路了。而在这个期间，赵向阳和包鑫的交往也越来越频繁。哥俩又恢复到了儿时的那种无话不谈的地步。

赵建设自打能够拄着拐杖走路，便开始在大街小巷寻找那个欺骗自己的家伙，可茫茫人海，根本无处可寻。

虽然包鑫的性取向不太明朗，但包守法的通灵术却被他发扬光大到了一个新的高度。换句话来说，包鑫的表演才能比他爸爸包守法可要鲜活得多。用声情并茂、惟妙惟肖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赵向阳见过包鑫通灵，当时包鑫浑身剧烈颤抖，整个人就像真元出窍、灵魂附体一样，连口音都变得酸不拉几。事后一打听，才知道客户死去的那位好友是山西人。

“小辫，影后啊！”等人都走干净之后，赵向阳冲包鑫竖起了大拇指，“比你爹的演技可强多了。”

“这是科学。”包鑫白了赵向阳一眼，“跟你的阴阳眼一样，这都是科学！”

包鑫的话让赵向阳的记忆回到了奶奶去世的那一年。他觉得跟着奶奶到床下面取存折这件事就是自己的一个梦，只不过这个梦比其他的梦看上去显得更身临其境一些，因为他觉得自己不可能有什么阴阳眼，他认为阴阳眼这个说法很扯淡。都是封建迷信。而且自打奶奶去世到现在，他再也没有遇到过类似的事情。

自打包守法治好了赵建设的病，赵建设的老婆才对他有了点好脸色。女人都是记仇的。当年包守法说赵向阳有阴阳眼能见鬼的话，这个女人一直耿耿于怀。

不过，包守法似乎对当年自己说过的话早就忘了。在一个阴云密布的黄昏，包守法为赵建设针灸完之后，再次说到了赵向阳的阴阳眼。

赵建设的老婆在厨房切菜，把砧板剁得咣咣响。

赵建设的老婆在厨房听到包守法的话之后，提着菜刀冲到了包守法和赵建设的面前，把包守法吓得面无人色。

“弟妹弟妹，我没有恶意，真的没有恶意。”看着对面这个女人手里明晃晃的菜刀和一脸的杀气，包守法边说边往门口退。

赵建设的老婆放下了手里的菜刀，脸色也突然多云转晴，上前一把拽住了包守法的手腕：“来大哥，坐下来跟我仔细说说。”

赵建设老婆的态度之所以有这么大的转变，主要就是因为赵向阳当年莫名其妙地钻到床底下找到老太太存折那件事。

听了赵建设夫妇的讲述，包守法的腰杆挺了起来，他点了根烟抽了两口，然后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我当年说什么来着？你们偏不信！”